35 岁残障女性赵红程:告别自证,拥抱自我
日期:2025-11-03 08:50:51 / 人气:2

近日,歌手郑智化一条关于“残障人士出行”的微博,引发社会广泛争议与讨论。残障者的诸多“正当”需求,如出行、观影、心理咨询等,往往需大声疾呼才能换来些许关注与理解,即便如此,仍有很多人难以理解。
35 岁的赵红程,是一位拥有近 10 万粉丝的 B 站 UP 主(@大程子好妹妹)。自 2019 年起,她成为简单心理的来访者,与咨询师共同应对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(CPTSD)。很多人疑惑,残障者为何要看心理医生,认为他们自卑、脆弱,需要学习变得强悍、意志坚定。但实际上,残障者常常肩负着自我解释的重任,要不断回应“我究竟是谁,我的身体为何如此,我不悲惨,也不如你们想象的身残志坚”这类质疑。
残障、女性、CPTSD 这些身份相互交织,如同一面雾镜,背后是无数需要“自证”的时刻。对赵红程而言,心理咨询关乎自我,能让她找到与自己相处的方式,学会坚信“我的需求合理,我的感受重要,我值得平等对待”。她认为,无论是否残障,自我照顾的能力都极为稀缺。
出行困境:残障者的权利抗争
成为残障者,意味着要面对诸多难题。一方面是过度的凝视或回避,在中国 8500 万残障群体中,普通人在大街上鲜少遇见他们,因为出门充满风险,城市“无障碍设施”常布满障碍。比如,无障碍卫生间门口可能有台阶,甚至被改成堆放保洁工具的杂物间。
残障者在出行时还会遭遇诸多自我怀疑的时刻。上班坐公交,乘务人员为轮椅使用者放置升降板,司机和全车人需多等几分钟,他们会因“耽误大家通勤”而尴尬;和朋友外出就餐,部分餐厅谢绝导盲犬进入,可选择餐厅寥寥无几,他们会觉得“连累了朋友”而愧疚。
多数人对残障人士出行尚能理解,视为刚需,但当残障者参与娱乐活动时,往往会面临“是否有必要”的质疑。赵红程和丈夫小栗鹏热爱文艺生活,然而某知名书店门口写着“婴儿车或轮椅请勿推入,需寄放在前台”的告示,让他们愤怒又疲惫。他们不禁发问:谁规定轮椅使用者不能进入?这让他们感觉自己如同百年前为女性权利而战的女权主义者,为进入公共场合的权利而不懈抗争。尽管与书店交涉后得以进入,但为何残障者总要大声呐喊、奋力抗争,才能换来路人的些许关注?这正如作家 Gemma Hartley 所言:“我真正想要的礼物,是摆脱脑中那个老是纠缠着我的情绪劳动。”
心理治愈:走出残障的自我归因
在接触心理咨询前,赵红程长期将生活中的种种创伤归咎于残障,甚至期望有“残障综合症”这一病症,让咨询师“对症下药”。然而,咨询师并未给她贴上“有病”的标签,也未提供快速应对的方法,而是不断询问“你有什么感受”。
赵红程起初对咨询师同理的反馈无所适从,因为成长过程中她习惯了外界的评价和建议,与咨询师认为她“大逆不道”的看法不同,咨询师称赞她跟母亲吵架很勇敢;当她因视频拍得不好而自责时,咨询师理解拍视频工作的难度。咨询师以关怀人的视角,将她视为完整的人,带她共同体验人生,这使她发生重要转变。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被视为病人,而应像咨询师看待自己一样,珍视自身感受。
咨询一段时间后,赵红程得知自己的症状符合 CPTSD。这一发现让她如释重负,她明白折磨自己的并非残障本身,而是这种复杂的感受,这使她从残障身份的束缚中解脱出来,那些莫名的情绪问题也得到了解答。当发现困扰自己的问题已被精准概念化,她意识到自己并不孤单,心理学家对此已有诸多研究,且存在缓解方法。
拒绝自证:捍卫自我的尊严
残障人士在生活中往往面临两种极端境遇,要么被要求成为最优秀的人,用“额外的优秀”弥补身体缺陷;要么被当作废物,无所作为。总之,没有中间状态,人们既看不到他们正常的一面,也不会给予“恰到好处”的关注。
很多人只看到赵红程的残障身份,并以此标签定义她。她遭遇过刻意的回避,曾经的英语老师遇到“disable”一词会跳过不念,家里也从不提及“残疾”;也经历过分的夸赞,她仅仅出现在学校上课,就被报道成“励志榜样”。
从某一刻起,赵红程决定不再“自证”。当有人质疑“都坐轮椅了,还要出门啊”,她坚信自己的出行、看展、看戏、听音乐等需求正当且理直气壮;当被建议“你要找无障碍卫生间?垫尿不湿更方便”,她强调自己有权在公共环境中免于找不到厕所的恐惧;当面对“结婚的话,男方家长是什么感受”的疑问,她认为对方的刻板印象是对方的问题,自己作为受害者不应承担解释责任,不必自证,因为“我值得被爱,也有爱人的权利”。
不再自证,意味着确认自身需求合理、感受重要,不否认和怀疑自身感受,不动摇个人价值信念,无需向他人解释自身存在的正当性。同时,要分清他人的问题、社会的问题与自己的问题,学会自我确认和自我支持,这就是“自我照顾”。然而,这对赵红程而言是一条艰难的道路,因为 CPTSD 常使个体扭曲自我认知,自尊和自我评价较低,权威评价容易触发她的情绪反应,影响她对自身的客观认知。
对赵红程来说,制作视频是很好的心理治疗方式,将自己遇到的困难公之于众是一种反抗。出演以残障人士为主角的话剧也是如此,她渴望有一部轮椅人主演的话剧能在舞台呈现。
话剧疗愈:重塑身体的联结
残障者容易与自身身体失去联结,他们常被视为有故障的人,比如赵红程很难找回跑动的感觉。她的 CPTSD 在生活中的具体症状表现为焦虑,常出现呕吐、恶心、拉肚子等症状,她觉得需要医生来“修复”。在成长过程中,她多次经历痛苦的手术,独自在医院度过漫长黑夜,父母也无法探视,却无人在意她的感受。
直到她接到出演话剧《请问最近的无障碍厕所在哪里》的邀请,这部以她亲身经历改编的话剧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疗愈效果。话剧通过艺术手法展现,帮助她重新书写记忆中的痛苦经历,现在想到手术,首先浮现的是话剧场景而非手术室。创作舞台的过程中,大家的团结消解了她的孤独感和脆弱感,取而代之的是控制感,演出时观众的反馈让她感受到共情与呵护。
紧张时,赵红程会运用咨询师教给她的技巧,如呼吸、感受身体感觉、身体扫描。演出结束后,她会夸赞自己的身体。她回忆起在大厂工作时,面对权力者的 PUA 和无意义的加班,感到虚无。而演话剧的经历无比珍贵,排练过程中她的感受得到尊重,累了可以休息,想打嗝、上厕所也不用憋着,所有表演都被接纳。
这部话剧不仅是女性主义的话剧,更是残障主义的话剧,编剧以残障者的主体视角叙述,赵红程感觉在讲述自己,这是一个自然的人性故事。CPTSD 的来访者常发现仅靠谈话难以改变具身经验,因为创伤记忆会凝结在身体里。但通过话剧,赵红程改变了创伤在身体中的感受,重新书写了医疗体验的记忆,迎来了全新的身体联结感:可控、可贵且无论怎样都能被接纳。
从 25 岁起,赵红程就实现了“残障觉醒”。曾经和同事外出,打车时她会自责给别人添麻烦,后来变得理直气壮,她认识到残障是社会问题,是社会设施不足让“残障”成为“障碍”。而真正难得的是,能够保护好自己,永远肯定自己,即便在非残障群体中,这种品质也极为稀缺。
作者:天顺娱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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